正月初六或初九,七不出门八不归家的打工者们长途奔袭回家吃过一顿年夜饭后,又选择这个大吉大利的日子,开始一年一度的候鸟式南下,家乡话叫“杀广”。瘦小的李昌德背着姐姐给他准备的背包,也从老家兴隆李操坝出发,“杀广”去了。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远行。此前,他只到十多里外的区政府所在地大坝场赶过场。
这大概是1986年。他先坐汽车,再上火车。火车上人挤人,姐姐给他准备的20个鸡蛋一个没得吃就挤成了一团泥。他的身子被挤扁,头卡在大人们的腰间,呼吸困难,感觉要爆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晕晕乎乎下了车,说是广东到了。下车时除了身上的衣服,其他的都没了,挤丢了。
他时年14岁。本该上学的年纪,却已辍学好几年。4岁时母亲就去世了,以至于母亲的面容,他虽然努力在大脑里搜索,却始终很模糊。父亲在青山棚煤厂挖煤,不常回家。他是姐姐一手带大的。姐姐大他7岁,也就是11岁。还有个哥哥,大他3岁。在老家,三个孩子干着本该大人们干的农活,相依为命,努力活着。
到了上学年纪,李昌德进了杨家寨村小学。他记性好,课本里文章读几遍就能背得溜熟。勉强读完一年级,他交不起二块五的书学费和民办老师的5斤大米,老师就不让进教室。但他还是天天跟着大娃娃们去学校,上课时就趴在教室外的窗子边跟着教室里的孩子们读,比里面的娃娃们还用功。但老师没被感动,他还是失学了。
几年后姐姐出嫁,已经14岁的李昌德决定外出打工挣钱养家。但他又小又瘦,姐姐不准他去。他死缠烂打,哭着喊着一定要去。一到广东,大人们各奔东西,自顾不暇,剩下他没人要。他听不懂广东话,也听不懂普通话,身无分文,饥饿难耐,漫无边际到处晃悠。绝望之时,来了个老板,说带他走,他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跟着那人走了。后来他听说,去的那地方叫茂名。
随后音讯杳然。一晃很多年过去,李昌德与家人失联,人间蒸发了。人们都以为,李昌德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其实李昌德还活着。那人把他带到山上,让他放牛放羊,种甘蔗。李昌德一个人吃住在山上。老板定时给他送吃的,也只是吃的。那些年,李昌德没见过人民币的样子。真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异乡的太阳把他晒得黝黑。远远近近几十里都是山,城市和村庄都离得很远。天冷的晚上,看见远处的烟花冉冉升起,此起彼伏一大片,映红了天际,很是好看。李昌德猜测,可能过年了。听不见鞭炮,因为离得太远了。
那时没有手机。他想写信又写不起字,也不知寄往哪里。他只知道老家李操坝和大坝场这两个地名,至于贵州省、思南县这些行政区划,已经超出了他的知识边界。
寒来暑往,年复一年。有天晚上,大月亮照着李昌德。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坐起来看天,看山,突然悲从中来,对着大山喊:
姐,姐,姐,你在哪里呀!
妈,妈,妈,我想回家呀!
他天一声地一声长一声短一声地哭,眼泪像决堤的龙川河哗哗流淌。压抑多年的孤独、恐惧、痛苦……像火山样喷涌而出。
山上空无一人,万籁俱寂。
李昌德嗓子喊哑了,哭也哭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迷迷糊糊中,面前走来一个女子,戴着老家的棕丝斗笠,但面容模糊看不清。对他说,你想回家嘛,明天就下山去。看见我们那边来的人,就跟他走。
李昌德醒来,惊觉这是一个梦,但暗暗记住了梦中人说的话。
说来也巧,第二天早晨,不常上山的老板骑着摩托来了,要他下山去帮忙修猪圈。同时还请了其他工人。干活时,李昌德突然听见久违的乡音,悄悄打听,正是老乡,心咚咚跳,想起昨晚的梦来。干完活,趁老板不注意,他跟着老乡,悄悄跑了。
逃出魔掌的李昌德向老乡打听,得知自己已失踪7年,现已21岁。社会的变化,他无从知道;只知道自己进山时,是光溜溜的;出山时,四周长满了野草。
回到老家,在大坝场半担溪寨子,喜欢上了一个乳名杨满儿的姑娘,身材匀称,苹果脸,慈眉善目,旺夫相。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是李昌德人生的一次关键而正确的选择。他在自己的人生航船中,邂逅了一块压舱石。姑娘也感觉这个小伙子个子不高,有些黑瘦,貌不出众,但人很勤快,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就是她想嫁的那个人。两人一见钟情。但家里早已把杨满儿许配给附近老鹰湾一户人家。对方已经按照本地婚俗,下了聘礼和头道书单,还有几个月就结婚了。可杨满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毅然决然跟李昌德私奔。两个人后来的命运,其实就是在这一瞬间决定的。但这个有些鲁莽的决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杨满儿的母亲被气死。补办婚礼时,家里人决意不让她从堂屋大门出门,只能走侧门。为了爱情,为了表达对母亲的歉意,杨满儿接受了这个有些委屈的安排。
婚后的生活并不浪漫,杨满儿在家干活,喂猪,李昌德出门干活。既然广东不是他的福地,就到省城贵阳试试。李昌德怀揣着杨满儿卖了一头架子猪得到的四十几块钱,坐车去贵阳。除去车费,到达贵阳后只剩一块五毛钱了。先到工地干活,没钱买洗脸巾,就灵机一动剪下贴身汗衫的半截袖子。也许,他后来那些天马行空随心所欲的时装设计,就是从这回割袖为巾开始的。
李昌德捡来一个锑锅,一锅三用,又煮饭又炒菜又当碗,把锑锅的多功能创造性发挥到极致。先用锑锅煮好饭,把饭倒在两张旧报纸上,再用锑锅炒菜。炒好菜后,把饭倒回去,锑锅变成了铁饭碗。
工地老板迟迟不发工资,他撑不下去了,决定做生意。他感觉那些走街串巷卖水果的比较赚钱,于是向老乡借了一百块钱,第一次去东山水果市场批发水果。在此前的二十多年里,李昌德只知道吃饭,没吃过多少外地水果。他见一种水果五颜六色比较好看,问了名字叫菠萝,感觉应该好卖。就买了一百多斤挑到街上,却一个都没卖掉。因为他的每一个菠萝上都有个虫眼,全是坏的,原来是批发市场的小工做了手脚。
那些年的东山水果市场是个灰色世界,那里的交易并不像打蜡的水果那样光鲜亮丽,而是充满盘剥、欺生、以强凌弱、大鱼吃小鱼等种种不堪。老板手下的小工也向小贩们索要小费,有点江湖习气。小工见李昌德是新人,就要十块小费,李昌德的钱是借来的,自然心疼。犹豫之后,只给了五块。结果受到特别关照。
第一次生意就这样以欠债收场。水果不敢再碰,李昌德没有气馁,决定改行做菜生意。蔬菜他是熟悉的,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第一天还是出了问题,问题出在秤上。他没识几个字,把半斤认成一斤,被老太太投诉,秤也被城管缴了。他不气馁,重整旗鼓。每天凌晨4点就爬起来,骑着旧单车去菜市场进货。有一天在公路上被一辆平板车压在车下,箩筐里的菜全碎了,单车变了形,人居然没事。他只得推着单车前行。没多久,又一辆拉废钢筋的大车路过,一条废钢筋的弯头,又阴差阳错把他的衣服钩住,他被拖倒在地。又是一场惊险。人在囧途,一天两回,李昌德大难不死。
他在贵阳打工,杨满儿在家干活,日子跌跌撞撞,仍不见起色。有一次,李昌德回到兴隆,天色已晚,暮霭四合,家里仍不见杨满儿人影。立马去山上找,半路上看见夜色中走来一个身子弯得像只虾的女人。背上背着装满猪草的背篼,肩上挑着放着锄头的粪桶。一手稳着粪桶,一手牵着身后黄牛,手脚没有一处放空;还有一条背带从脖子吊到胸前,里面是他们的儿子。
李昌德心疼得哭起来。他暗下决心,绝不能让妻子再受委屈,再苦再累也要全家人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两人一起上贵阳。杨满儿学过裁缝,在花溪戏剧服装厂打工,李昌德则背着儿子在花果园一个小区打扫卫生。他很勤快,热心,小区280户人家,每一户人家他都帮过忙,大家都喜欢他。但背着孩子上班,不太规范,老板想辞退他,小区居民就纷纷出来给他说好话,每月200多的工资得以延续。出租屋在顶楼,顶上是牛毛毡,天最热的时候流油,但李昌德知足,这就算在省城站稳了脚跟。
在小区打扫卫生的李昌德,下班后并没有闲着,他捡废品。人们眼中的垃圾,是这个乡下人心里的金山银山。每年春节,当其他人纷纷回家团圆时,李昌德不回家。他站在出租屋的楼顶,一边欣赏省城的万家焰火,分享城里人的过年时光,一边等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停息。夜幕下的李昌德出发了。他满城跑,收集那些烟花爆竹的残躯,剥离其中有用的纸壳,养活一家老小的肉躯。收垃圾那些年,每个大年三十,李昌德都是不睡觉的,这是一个拾荒人丰收的跨年夜。整整5年,这个后来成为贵州民族时装设计大师的人,也没买过一件新衣。
日子渐渐稳定起来,又多了个女儿。甚至有了闲钱,花了两百块,在维修店买了第一台电视,黑白的。两个孩子很兴奋,李昌德也有些自豪,成就感爆棚。兴致勃勃打开,鼓捣半天,还是无影无声。坏的。店家说,本来就是二手货,不可能包你。
李昌德决定送孩子读书。公办学校进不去,他送儿子读费用昂贵的私立学校,半个学期就要200多块。那时机关事业单位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百来块。需要多少车废品,他没细算,也许,这是他一个人的不惜一切代价。
在贵阳话中,收废品又叫捡渣渣,老师公开叫两个孩子渣渣娃,同学也跟着叫,好像他们觉得这是个事实,没什么不妥。两个孩子受不了,问父亲能不能换个事情做。
孩子的话像锥子,李昌德心里有点痛。但转行谈何容易,只是内心那个想法更加坚定,一定不要让孩子过自己这样艰辛的日子,一定要为他们未来的人生做更好的铺垫。
他送孩子学跆拳道还有别的什么。城里孩子学什么,他一样不少。他不知道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只是像别人说的,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他送儿子到河滨公园的书法辅导班去学书法,全程陪同。在儿子的书法课堂,他见到了久违的汉字。儿子学了多少个字,他也学了多少个字。只交一份钱,这回李昌德赚了。
他送女儿学舞蹈。舞蹈培训班的园长魏素琴,是个很有爱心的女性。有次无意中说起还差几套演出服装,正在发愁。不知是为了和女儿的老师套近乎,或者热心帮忙的习惯使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李昌德突然福至心灵,接话道,我老婆在戏剧服装厂上班,要不要明天给您做一套来看看?魏素琴说,好。
两口子连夜加班。第二天交上去的演出服样品针脚绵密,做工精细,相当精致。魏素琴园长很是满意,当即决定以后的演出服都包给他们。并鼓励他们,有这手艺何不单干。李昌德心里一动。渣渣娃和他们父母的人生航程,在这一时刻神奇转向。
很多年后,李昌德一直说,魏素琴是他们夫妻人生中的贵人。
从此,两人开始做舞蹈服装。杨满儿在家里缝纫加工,李昌德跑业务,到处联系。他先是坐车到贵阳附近的息烽、开阳等县城,然后徒步乡镇,到学校,幼儿园推销。为了武装自己的形象,咬着牙花了120元买了一双新皮鞋,不到一个星期就踩断鞋底。他硬性规定每天自己只能吃4个馒头,带10块钱出门,必须剩两块钱回家。还好,那些年到处欣欣向荣,活动多,服装需要量大,业务好跑。
在贵阳龙洞堡,李昌德看见一个学校,外面有围墙进不去,但围墙外有个深水沟,通向围墙里面的厨房,水面漂满菜叶、油脂和垃圾。李昌德决定进学校去。他找来一根竹竿,把水面垃圾稍作清理,然后脱掉衣服,跳下水沟,把包里的舞蹈服样品顶在头上游进围墙内。龙川河里从小练就的游泳技术,在这里用上了。但他没注意,经过一个涵洞后,头顶全是蛛网。当他出现在操场时,体育老师看着眼前这个人,头顶蜘蛛网又不像蜘蛛侠,很是困惑,你究竟是搞哪样的?李昌德赶紧表明身份和来意。老师指了指那些学生,问他做不做体育服装。
当然做。现场定了十几套。李昌德不枉到此一游。舞蹈服装业务渐有起色。业务从贵阳扩散到各地州市,很多地方的大型活动演出服装,都是李昌德夫妇加工的。李昌德告别出租屋,在贵阳买了房,定居下来。
渐渐地,他不满足于按图施工。他以贵州民族时装为突破口,开始自己的设计之路。但他只有二年级文化,有很多字写不起,只能用线条或符号代替,只有他才有这些符号的解释权。也许天赋可以弥补很多不足。李昌德在实践中摸索,无师自通地走了很长一段路。他独具魅力的贵州民族时装设计作品渐渐被业界认可,并走上了中央电视台,贵州电视台以及各大主流平台。李昌德成了贵州民族时装界的一匹黑马。有的大学请他搞讲座,他笑着婉谢。得知他只有二年级学历,莫不张大惊讶的嘴巴。
几年前的一天,魏素琴女士打来电话。又是魏素琴,这位李昌德人生中的贵人,此时已是一个教育集团的老总。说她开阳有个商人朋友邀请了一位在海外很大牌的世界知名华人设计大师来贵州,请她一起过去吃饭。她觉得这对李昌德可能有帮助,于是自作主张,邀请李昌德一同前去。李昌德忐忑地随同前往。魏素琴的朋友私下责怪她,怎么带来一个不速之客。魏素琴解释说,没关系,自己兄弟。
见面后,李昌德得知大师名叫Ga.lo,还有个中文名叫孤帆。Ga.lo也对他不陌生,说在中央电视台见过他的作品,两人相谈甚欢。他拿出自己带去的设计图稿请Ga.lo指点时,Ga.lou问这样的图稿有多少,李昌德回说有一两千张。Ga.lo很惊讶,从中发现了他的艺术天赋,更惊讶于他只有二年级学历。
李昌德明白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打算和Ga.lo互加微信,对方也很乐意,两人都掏出手机时,开阳老板却不高兴,说第一次见面加微信不合适,有什么可以通过他们转达。
稍后,Ga.lo去卫生间,目送着他背影的李昌德突见Ga.lo悄悄向他招手。便心领神会,赶紧尾随而去。二人拿出手机,快速扫描,加了微信。
就这样,李昌德与世界知名的华裔时装设计大师Ga.lo在卫生间成功“接头”,打通了与世界的联系。当天晚上, Ga.lo给李昌德发来微信,说他现在一个人在宾馆,二人便在电话中做了长谈。
李昌德后来在网上搜索,得知Ga.lo是旅欧华裔时尚设计师,国际时尚界少有的知名华人设计师之一。中央电视台中华之光栏目,传播中华文化年度人物颁奖典礼上,就有他的大名。他给屠呦呦、莫言设计过诺贝尔奖领奖服装,也给钢琴家郎朗设计过演出服。
他为莫言设计的领带画,下面是土地,高粱叶与根组成一个“文”字,高粱上结出的则是一粒粒熠熠闪光的钻石,文化象征意义不言而喻。
Ga.lo非常欣赏李昌德的天赋,决定收他为徒。而且是唯一一个徒弟。他对李昌德说,他在世界各地学生千千万,但徒弟只有他一个。
收他为徒后,Ga.lo除了欣赏和鼓励,更多是严格的要求与鞭策。针对他的学历,Ga.lo要求他必须学文化,补齐这个短板。即便身患癌症后,依然随时与李昌德保持联系,随时给予指导。
李昌德开始恶补,拼命读书。字典词典,名人传记,老子庄子鬼谷子,不认识的字,一个一个地啃。把唐诗宋词、格言警句抄到笔记本上,抄了一百多本,然后朗读,背诵,录音,连到车里的蓝牙。忙完业务回到家就立马读书,每天学到凌晨两点,如今已坚持到第七个年头。现在的李昌德出口成章,唐诗宋词滚瓜烂熟,名人名言张口就来,颇有点大师范儿。
经过Ga.lo大师的点化与文化洗礼的李昌德,在艺术天地里更上层楼。李昌德有这样一种特殊才能。只要瞄上几眼,仅凭一张纸、一支笔,十分钟内便能设计出一套时装图样,量身定做,天衣无缝。这样的图稿,他已经画了上万张。他设计制作的民族时装遍布世界,美国、比利时、法国、日本、马来西亚。还有一些国家,他说记不住名字。
很多走出去的贵州歌星穿着李昌德设计的服装,闪亮在各大舞台。阿幼朵,潘兴周,陈燕,覃春江,田燕,一串长长的名字。
李昌德熟悉贵州每个民族的文化,对18个民族的图腾、历史、文化如数家珍;苗家的百鸟衣,侗族的太阳纹,西江的银角冠……全都烂熟于心,成为他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他成了真正的专家。贵州的传统与时尚,历史与现实,乡土与世界,在他手中完美地结合。每一道针线都缝进他对历史的感悟,每一道褶皱都藏着他对大山的深情;每一块布料与色彩,都饱含他独特的创意。他把民族时装做成了行走的雕塑,无言的史诗,他把美丽多彩的贵州穿在了身上。
李昌德,成了贵州民族时装设计界的大师,贵州都市的一张亮丽名片。
成功者的人生有如真金,一定经过烈火的淬炼,滤掉尘世的种种杂渍,提纯精华中的精华,才能成就耀眼的辉煌。李昌德的人生,是对此最完美的诠释。
李昌德有个微信名:大山之子。我不知他心中的大山,是兴隆老家后面的丘耳岩,还是让他困守7年的那个广东大山。
他说,每当创作时,山中那些年陪伴他的太阳,月亮,星星,庄稼,草木,花朵,果实等等,还是那么鲜活,全都跑出来,浮现在他面前。这是他一万多个设计图稿的源头。
也许,少年时代那个特别的七年是上天特意为他安排的一场闭关修炼,是为他波澜壮阔的人生埋下的一个伏笔。
30年后谈及山中那段梦魇般的经历,他说得风轻云淡。我不恨那个老板,真的。
他与苦难实现和解,原谅了这个世界。
这个大山之子的身体里不仅有高山,还有大海,那是他的品格、眼界与胸怀。
2024年12月22日贵州李昌德民族时装秀展示体验中心开业典礼上的服装秀。 图片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