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3月28日本版）

第四幕

［小河边纸厂。这是一间具有一定规模的乡村造纸厂。厂房是用石棉瓦盖的。正中是厂长办公室。右边是生产车间。左边是材料仓库和库房。库房门前堆放着包装好的成品纸。

［幕启：纸厂办公室里方翠、孙大鹏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院子里陈三娘、张老四、群甲、群乙等上上下下地忙碌。

孙大鹏：改制方案的事我们先放下不说。

方翠：你要是没有意见，那就送刘支书了。

孙大鹏：你一心想着大家，大家卖你的账吗？

方翠：你什么意思？

孙大鹏：选举这件事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方翠：我就图为乡亲们做点事，而不是当人大代表。纸厂改制，我就想多为乡亲们谋点利。

孙大鹏：你做了好事得到的回报是什么？

方翠：我不要什么回报。大鹏，你知道，我是个孤儿，是在乡里的敬老院长大的。如果，没有政府的关心，没有乡亲们帮助，我就读不上书，自然就不会有今天。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本。

孙大鹏：（火爆地）照你的意思，是我忘本了？

方翠：近来你说话怎么老是像吃了火药似的。

孙大鹏：你应该清楚。

方翠：是不是结婚的事？

孙大鹏：晓得还问我。

方翠：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孙大鹏：那也叫商量？

方翠：怎么不是商量？

孙大鹏：我妈昨天说了，要是你这次再不同意结婚，我们就——

方翠：就怎么样？拜拜吗？

孙大鹏：我妈就我一个儿子，你叫我怎么办？

方翠：我还是那句话，等纸厂改制后再结婚。你妈的工作，我们共同做。

孙大鹏：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个明确的答复。我妈还在等我回话呢。

方翠：要是不给呢？

孙大鹏：我妈说了，你要是不答应，她就另外——

方翠：另外怎么样？

孙大鹏：另外——找个儿媳妇。

方翠：你的意思呢？

孙大鹏：我妈她想抱孙子——

方翠：我明白了。（恼怒）你走。

［孙大鹏不动。

［搬运货物的陈三娘、张老四、群甲、群乙等站下望着屋里的动静。

方翠：你走不走？

孙大鹏：这可是你说的。

方翠：你走啊！

［孙大鹏下。

［方翠追了几步。

方翠：孙大鹏，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陈三娘、张老四、群甲、群乙上前围住方翠。

张老四：翠翠，你们这是？

方翠：没事。大家抓紧点，这批货下午要装车。

陈三娘：方老板——

方翠：三娘，我说过好多回了，不要叫我老板。从小乡亲们就叫我翠翠，现在大家还这样叫。

陈三娘：你办这么大的厂，一点架子也没有，还把我们这些没有出路的人招到厂里来，你真是我们的大恩人。

张老四：要是没有翠翠，我还不知道流浪在哪里？

方翠：我现在有能力对大家进行点帮助，是应该的。你们千万不要把我当成什么恩人。要说恩人，那只有一个，就是共产党。

陈三娘：翠翠，我听人说姚老歪叫李一枪等人到乡里去告你的状了。

张老四：他断子绝孙的事情哪样做不出。

方翠：你们放心，我又没有做违法的事情，他告不倒的。

群甲：我看姚老歪就是想借选乡人大代表的机会，造谣把你整下去，好重新夺回纸厂。

陈三娘：翠翠，我还听说姚老歪四处拿钱叫人不投你的票。

群乙：这事我也听说了。

［张老四闻此话，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方翠：大家对我的关心，我很感激。这些事情你们以后就不要议论了，特别是上班的时候。各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陈三娘：翠翠，别怪我多嘴，你还是提防着姚老歪好。

方翠：姚老歪的心思不在我身上，是在纸厂上。自从他撂挑子把纸厂甩给我后，天天巴望我把纸厂搞垮。他没有想到，纸厂在乡亲的帮助下，效益越来越好。他就眼红了，总想找点事来闹。我不怕他闹，他要是愿意，我还想把他手头的钱吸到纸厂来，把我们的纸厂再扩大些。

陈三娘：翠翠，姚老歪的钱你也要吸进厂里来？

张老四：翠翠，姚老歪的钱要是吸进纸厂来，会不会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啊？

方翠：我既然敢吸引他的资金，就不怕他跟我作对。

陈三娘：翠翠，这事你可要拿好主意啊！

方翠：三娘，纸厂不是哪一个人的，它是我们全村人的。

陈三娘：这个我懂。

方翠：我把纸厂改成股份制，全村人都来入股，是想让大家都富起来。纸厂改制后，你们都可以入股，他姚老歪当然也可以入股。

陈三娘：啥叫入股？

方翠：怎么跟你说呢，就是把你手中的钱投到纸厂来，然后参加纸厂的分红。

陈三娘：你刚才说把姚老歪的钱吸进纸厂来，是不是就是让他入股？

方翠：是这个意思。

陈三娘：说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这入股的事。

群甲：简单说，入股后你就是纸厂的老板之一了。

陈三娘：真的啊？

方翠：真的。我欢迎乡亲们都来入股，有钱大家赚。

张老四：像我这样的贫困户没钱拿啥子入股？

方翠：这个我早想好了，要是你愿意，就用你的承包地入股。

张老四：承包地也可以入股？我没有听错吧。

方翠：四叔，你没有听错。我将把入股后的承包地统一建成大棚蔬菜基地。

张老四：（抹眼泪）这我就有盼头了。

群甲：从现在起我在纸厂的工资就不领了，作为以后入股的资金。

方翠：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

［警车声响起。

群甲：出什么事了？

群乙：是不是又有人在外面犯事逃回来了？

陈三娘：我好害怕。

群乙：警车好像是朝我们纸厂开来的。

方翠：不管它。大家抓紧干活。

［警车警铃越来越响。

［警车最后停在了纸厂外。

［两个神情严肃的警察上。

警察甲：（视而不见）方翠在不在？

方翠：我就是。

警察乙：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群甲：你们凭什么抓人？

警察甲：她做了违法的事。

陈三娘：翠翠她不会做违法的事的。

群乙：你们有警官证，逮捕证吗？

警察甲：怎么，你怀疑我们是假的？

群乙：说不准。

警察乙：（拿出警官证）你给我好生看看。

方翠：警察同志，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警察乙：你各人的事你不清楚？

方翠：我向来是个遵纪守法的公民，犯法的事决不做。

警察甲：你如果没有违法，我们就不来找你了。

警察乙：请走吧。

方翠：让我跟你们走可以。但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

［群甲退到门边，然后闪身跑走。

警察甲：当然要告诉你。

警察乙：你是真不清楚，还是装糊涂？

方翠：真不清楚。

警察甲：到了派出所我们会让你清楚的。

群乙：你们有手续吗？如果没有就无缘无故地抓人，那是知法犯法。

警察乙：你搞清楚啊，我们只是请她去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并没有说要抓她。

陈三娘：翠翠是个好人，她不会做犯法的事。

警察甲：你说她是好人，她就是好人吗？

张老四：她是好人。这个全村人都晓得。

群乙：你们是警察，抓人总得要依法吧？我们老板她犯了哪条哪款？

警察甲：看来你还懂点法。既然懂法就不要妨碍我们执法。

群乙：我只是想知道个为什么。

警察乙：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想帮她隐瞒事实？

群乙：我们隐瞒什么了？

警察甲：她雇用童工，你们不知道？

群乙：童工，这从何说起啊？

［刘支书、群甲跑上。

刘支书：警察同志——

陈三娘：刘支书来了就好。

刘支书：警察同志，有事慢慢说。

警察甲：你是村支书？

刘支书：是。

警察甲：方翠的纸厂雇用童工，我们请她到派出所去把问题说清楚。

刘支书：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警察乙：你也想包庇她？

刘支书：影都没有的事情，谈何包庇？

警察甲：你敢说没有？

刘支书：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没有。

警察乙：少跟他啰嗦。我们走。

刘支书：警察同志，你们要把方翠带走，得拿出证据来。

警察甲：没有证据，我们不会来的。

群甲：那把证据拿出来呀。

众对：拿出证据来！

方翠：如果你们有证据，我会跟你们走的。

警察乙：好。

刘支书：要是没有证据，你们休想把方翠从我们村带走。

［群甲、群乙、陈三娘、张老四等人附和。

警察甲：想闹事是不是？

刘支书：你不要乱扣帽子。我们只是想看看抓人的证据？

警察甲：本来没有必要向你出示证据的——

群甲：是没有吧。

警察乙：你要再跳，连你一块带走。

群甲：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哪个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警察乙：哟，你小嘴还蛮硬的。

警察甲：不要跟他计较。把照片拿出来给他们看。

［警察乙打开黑色公文包拿出几张照片。照片上王小松、郭荣、宋光光正在冒雨搬运造纸材料。

警察乙：你们不是要看证据吗？这就是证据。

刘支书：（看照片）这不是童工，是方翠她——

警察乙：（举着照片）他们都还是孩子，雨下得那么大，黑心的方老板居然还叫他们干活。

［大家都看清了照片上的内容。

群甲：你们误会了。

警察甲：误会？铁证如山，还有什么误会？

群乙：照片上的孩子不是童工。

刘支书：警察同志，照片上的孩子确实不是童工。

警察甲：那你说是什么？

刘支书：是方翠接到家帮扶的本村娃娃，他们的父母病的病，残的残，是方翠她——

方翠：刘支书，你不要说了。事情会搞清楚的。警察同志，我跟你们走。

［方翠欲走。

陈三娘：翠翠，你不能去啊！

群甲：这一定是有人陷害。

刘支书：（突然醒悟）警察同志，这些照片是不是一个姓姚的送去的？

警察甲：你没权利问这个。

刘支书：是他。肯定是他。我们村只有他才有照相机。

群甲：除了他还有谁会干这缺德事。

刘支书：狗日的姚老歪早不告晚不告，偏偏在选举前告。警察同志，姓姚的是别有用心啊！

警察甲：我们只注重证据。

刘支书：他那是伪证。目的是想让方翠选不上乡人大代表。

警察乙：这个我们管不着。

警察甲：方老板，你大概不希望让我们动手吧。

刘支书：这么说你们硬是要抓走方翠了？

警察甲：我再说一遍，不是抓，是请她去说明问题。

刘支书：我以村党支部的名誉保证，方翠没有雇用童工。

警察乙：现在不是你说了算。我们得按照程序走。

方翠：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抓我。但是，我相信法律的公正。

陈三娘：姚老歪，你狗日的不得好死啊!

方翠：刘支书、三娘、四叔，你们大家放心，我方翠行得正，走得端，很快就会回来的。

［方翠下。紧跟着俩警察也下。

［静场。

张老四：（抽泣地）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她方翠做了那么多好事，怎么就没有好报啊！！

［切光。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