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4月18日本版）

第六幕

［月夜。方翠家。

［幕启：方翠跟王小松、张兰、郭荣、宋光光围坐在桌前。

王大脚：兰方姨，这几天你不在，我好想你。

王小松：我们天天到垭口处去看你回来没有。

宋光光：我在梦里看见你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好害怕啊！

郭荣：我恨死害你的人了。

王小松：我们准备星期天到乡里去看你的。

方翠：我这不回来了吗？

张兰：姚老歪他为什么要害你？

方翠：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不要过问。

王小松：都是因为我们——

方翠：不。这与你们无关。

张兰：要不是因为我们，他姚老歪就抓不到你的把柄了。

方翠：即使他不在这件事情找我麻烦，也会找其他借口的。

现在好了，事情都已经搞清楚了。

张兰：我就晓得姚老歪不会安好心。

方翠：孩子们，几天没有检查你们的作业了，我想看看你们是不是都进步了。

［四个孩子争着把作业递给方翠。

张兰：方姨，先看我的。

郭荣：看我的。

方翠：一个一个的来。

王小松：让你们女孩子先看。

方翠：（接过郭荣的作业本翻看）好。好。全都是优等。

［张兰宋光光争着递作业本给方翠。

张兰：（推开宋光光）方姨，该看我的了。

方翠：好。看你的。嗯，有出息。只有一次是九十五分。

王小松：（骄傲地）我全是一百分。

方翠：你们进步都不小，我很高兴。只要这样继续努力，你们读大学的愿望就一定能够实现。

张兰：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王小松：方姨这么关心我们，我们给她唱支歌吧。

方翠：（抬手看表）好。我还有点时间。

郭荣：唱什么歌？

张兰：《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情》。

方翠：这支歌也是我最爱唱的，我们大家一起唱，好不好？

［众孩子拍手道：好！

［《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情》音乐响起。

［方翠与孩子们一起轻唱：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孩子们边唱边走向方翠，最后依偎在她身旁。

［歌曲唱完，方翠和孩子们脸上都挂着晶莹的泪水。

郭荣：我好想妈妈。

王小松：我也是。

张兰：（揩眼睛）我们虽然都没有了妈妈，但是方姨给了我们妈妈的爱。

王小松：方姨就是我们的妈妈。

张兰：我们一起叫方姨一声妈妈，好不好？

［众孩子站起齐声呼喊：妈妈！

［方翠激动地将孩子们揽在怀里。

［刘支书上。

刘支书：看你们那亲热劲，真比亲生母女还亲。

张兰：方姨就是我们的亲妈妈。

方翠：孩子们，我跟支书有事商量，你们回屋睡觉去吧。

［张兰等孩子下。

刘支书：方翠，你的改制方案看过了。

方翠：行吗？

刘支书：怎么想到纸厂要搞改制？

方翠：纸厂搞改制，我是出于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是把村里的闲散资金集中起来，扩大生产规模，增加就业岗位；二是不论贫贱富有，只要愿意入股的都可以，这样贫困户才有希望真正实现脱贫致富，从而达到全村共同致富的目的。

刘支书：改制方案做得很仔细，考虑的也很周全，只是——

方翠：村支部是不是不同意？

刘支书：先问你一个问题。

方翠：请讲。

刘支书：你跟大鹏商量过这方案吗？

方翠：（顿了顿）纸厂是我承包的，我说了算。

刘支书：孙大鹏是副厂长，他同意将纸厂改制吗？

［孙大鹏上，刚好听到刘支书的话。

方翠：他——

孙大鹏：我怎么了？

方翠：大鹏——

孙大鹏：结婚的事——

方翠：你妈不是另外给你找对象了吗？还谈什么结婚的事。

孙大鹏：（讨好地笑）毛主席他老人家都说了，允许干部犯错误，也允许干部改正错误。

方翠：我没心思跟你瞎扯。

孙大鹏：错我也向你认过了。我妈给我另外找对象的事也不谈了。

刘支书：方翠，大鹏既然认错了，你也应该拿出点姿态来。

方翠：他认错了吗？

刘支书：看来你小子没对我说实话？

孙大鹏：怎么会呢。

刘支书：那好，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再向方翠认个错。

孙大鹏：这个——

刘支书：你要不认错，不光方翠不原谅你，我也不。

孙大鹏：为了忠贞的爱情，我就再认一次错（边说边单腿跪下），方翠小姐——

方翠：（忍俊不住）起来。不要丢人现眼了。

孙大鹏：刘支书，你看到了，我是诚心认错的。

刘支书：小子，眼睛擦亮点，方翠这样的好姑娘你就是打着灯笼到十里八乡去找都找不到的。

孙大鹏：刘支书，其实我跟方翠的感情深着呢，就像生长着的莲花白，硬是越裹越紧呢，怎么会分开？

刘支书：莲花白——越裹越紧——哈哈哈——

方翠：别耍嘴皮子了。

孙大鹏：刘支书，听到了吧？

刘支书：听到什么？

孙大鹏：我和方翠要是没有深厚的感情，她会说出那样既亲切又暧昧的话？

方翠：你呀，得两分颜色就想开染店了。

孙大鹏：那当然了。

方翠：好了。我们还是具体说说纸厂改制的事。

刘支书：大鹏，你先说。

孙大鹏：（不高兴）说什么？我的态度她又不是不清楚。

刘支书：这么说你不同意？

孙大鹏：不同意。

刘支书：为了爱情也不同意？

孙大鹏：我——

方翠：刘支书纸厂的事我做主。

刘支书：大鹏，能说说你想不通的原由吗？

孙大鹏：纸厂能有今天的效益，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

方翠：这我心头清楚。（故作轻松地）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孙大鹏：你再甜言蜜语我也不动摇。

刘支书：看来你们的意见还没有统一，纸厂改制的事慢慢再商量，两口子伤了和气可不好。

方翠：大鹏他会想通的。

孙大鹏：你不要拿高帽子给我戴。

刘支书：大鹏啊，你的心情我理解。辛辛苦苦办起来的纸厂，实实在在看得到的效益，谁愿意让别人来分享呢？

孙大鹏：你听听人家刘支书怎么说的？

方翠：我当然在听。

刘支书：从个人的利益来讲，我也不想把到手的钱再分出去。

孙大鹏：就是嘛。古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方翠：孙大鹏，我看你硬是钻到钱屁眼里头去了。

孙大鹏：你不想钱，你承包纸厂做啥？

方翠：当初我接手纸厂，确实是为了想挣钱。

孙大鹏：这不就行了。

方翠：可是，当纸厂在乡亲们的帮扶下，逐渐产生利润后，我渐渐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光靠一个人的拼打，纸厂是办不好的。一个好的企业，既要有经营头脑的领导者，还要有甘愿奉献的劳动者。纸厂能有今天，离不开乡亲们的劳动。

［刘支书赞许地点头。

孙大鹏：你是在给我上政治课吗？

方翠：大鹏，你忘了。

孙大鹏：我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方翠：不。你忘了。还记得前年的那场大水吗？

刘支书：那真是场罕见的大水啊。

［方翠进入回忆状态进行讲述。

［在方翠的讲述中不时插入雷鸣、闪电、狂风的声音。方翠：那场雨来得急，下得大。风夹着雨，雨裹着风。我们晒在院坝上的材料来不及搬，马上要交货的十几吨纸还堆放在仓库里。洪水像头暴怒的狮子，从山上狂奔下来。我和你还有几个值班的工人，拼命地搬，也搬不赢猛涨的洪水。眼看洪水就要进仓库了。我哭了。你也哭了。十几吨纸对于我们这个小厂来说，可是笔不少的数目啊。要是一旦被水淹了，我们从此就别想再站起来。工人们看见我们哭，他们也流泪了。大鹏，还记得你当时说的那句话吗？你也许忘记了。可是，我记得。你用绝望的眼睛望着我说，方翠，我们——完了。就在这紧急关头，刘支书带着全村的老老少少，拿着雨伞，拿着各种颜色的塑料布，拿着一切能遮挡风雨的东西跑来了。望着雨中奔跑的乡亲，你激动地一把抱住我说，方翠，我们有救了。在刘支书和乡亲们的帮助下，十几吨纸被安全转移到了各家各户。我们这才躲过了那场灾难。大鹏，这是我们一生一世都不应该忘记的啊。

孙大鹏：（深受触动）我——

方翠：你担心雨后收不回那些纸。结果，十几吨纸一件不少被乡亲们送回来了。像这样无私的乡亲，在我们闯过了难关，富裕起来之后，难道不该帮助他们吗？

刘支书：是啊，人活在世上，要是自己心中没有他人，他人心中也不会有你。

孙大鹏：方翠，你刚才的一番话，使我看到了隐藏在我心底的自私灵魂。我有愧于乡亲们啊！

刘支书：方翠，纸厂改制的事还是等你们夫妻俩统一认识后我们再具体商量。

方翠：刘支书，我们已经统一认识了。

刘支书：你们枕头会还没有开呢，就统一了？

孙大鹏：统一了。统一啦。

方翠：刘支书，村支部的意见呢？

刘支书：完全同意。全力支持。

［切光。

（待续）